ParkJuH

我去!!这年头还有人谈恋爱!!

ooc文笔

垃圾小说      个人觉得不甜不虐

  6k字

0.

今天在芭提雅我遇见了一位舞者,专门跳弗朗明哥的人。

从外表上看,你不会认为他是会跳弗朗明哥的人。他长得实在斯文,满头花白的头发,布满了皱纹的脸​,宽大的方形眼镜。

最为重要的是,那双温柔透彻的眼睛。

“你是中国人?”​

彼时我正好挂断和远在清迈的朋友交谈,一个充满泰国口音的男声传入我的耳朵。

晚上八点以后的芭提雅对于一个女孩子实在算不上安全,我下意识的握紧了背包上的防狼喷雾。

一转头,那双透彻的眼睛撞进我的眼帘。

“啊,啊。我是。”我放下手里的喷雾,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。

“那你的朋友呢?”他问。

“我一个人。”我低着头,发现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粉红色的运动鞋。

“一个人!”他拔高了声音,意识到周围奇怪的眼光后,又压低了声音,“太危险了,我送你回去。好嘛?”

“谢,谢谢。”我点点头,跟着他一拐一拐地离开了那个小巷。

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上出租车,离开了芭提雅,回到了旅店。

1.

再次遇见他,是在公寓的楼下,他领着自己炖好的鸡汤,用手向门口的保安比划着。似乎在找什么人。

我走上前,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。

两个人一转头看见我,就好像看见了救星一样,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。

​“怎么了?”我将手放在那位老者的肩膀上,试图用这样的方法使他情绪稳定下来。

“สุภาพบุรุษคนนี้มาตั้งแต่เช้าแต่ไม่รู้ว่าใครกำลังมองหา”​(这位先生从今天早上就来了,却一直说不清楚要找谁)保安看我是这里的住户,似乎和这位老人很熟悉的模样,一下就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。

泰国话实在绕口,就好像嘴里含着水​咽不下去。

磕磕绊绊听懂了他的话,我点点头。对她说,让我来处理。

他似乎有些无措,领着保温桶的模样​像极了被抛弃在这个热带国家的小孩。

我带着他坐在楼下的沙发上,问:“你找?”​

他似乎还没从刚刚尴尬的场景里走出来,下意识地用手扶了扶鼻尖的眼睛。

“我找,找你。”​一句话被他转了百八十个音。

我有些恍然大悟,却依旧不解:“你找我做什么?我们认识吗?”​

“不不不,我不是坏人。”​他连忙摆手,然后说“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。”

我有些无语,但又不好直接拆穿这老土的搭讪方式:坏人会直接说自己是坏人吗?

他打开保温桶,露出里面的吃食。

哟!海南的椰子鸡!​

“尝尝?”​他递过勺子。

我接过勺子,挑眉看他:“那我不客气了?”

“没事。”​

“嗯!”​我喝一口汤,清甜可口。是很正宗的那种做法,要熬很久,“好吃。”

他似乎如释重负地松了肩膀,说:“好吃就好,熬了好久呢。”​

“很厉害,我妈妈都不一定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鸡。”​我称赞道。

可是他似乎好像没有因为这句高兴,原来被弯了下去,声音也变得闷闷地:“那就好。”​

吃了人家的鸡,自然要成为别人的聆听者,帮助别人解决些许的麻烦。

2.

他的嘴实在严实,无论问多少都只会你一句:“忘了。”​

一次还好,两次三次就会让人觉得麻烦,让人生气。

终于在又一次被投喂后,我莫名其妙地生气:“你当真什么都不说,都不问?”​

兴许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,他先是一愣,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摇摇头说:“不需要。”​

那天春武里府实在热的可怕,还要下雨。湿空气四处乱窜,压在人的胸口,让我喘不过气。

我甩开手里的勺子,然后跑到远处偷偷地看着他的表现:老人只是默默地拿起地上的勺子,叹了口气,然后在塞进保温外包装。

​或许一切都是不应该的,我想。别人早就忘记你了!

一连着一周,楼下再也没有一个赶来给我送汤的老人。

我想,我不在乎​。只是担心他死了没人知道,所以才来这家舞馆看看。

刚准备进去的时候,前台的小姐拦下了我。她笑得有多么甜美​,我就有多尴尬。

“您找谁?”​她问。

“我找我妹妹。”​胡乱扯了个慌。

“他学的什么?在哪里上课?”​

“呃。”​

“他的老师叫什么?”​

“呃呃,王铮亮?”​

“嗯,是弗朗明哥的王老师吗?”​

我松了口气,点点头说:“是的。”​

“您往前直走,向左走第一间就是了。”​

“好的,谢谢。”​

到了舞蹈教室,我看见他穿着一身火红的舞裙站在中央。那副骄傲的模样,轻快的舞步和前段时间所见到的老人完全不一样。

我放松了身体,倚在玻璃墙上:这才是真的他。

三天后,我回了国,连带着王铮亮的骨灰,然后将他和伯伯葬在一起。

爷爷奶奶盛怒,他们将手里的棍子打折也看不见我松口也只能作罢。

他下葬那天,是我见过最为凄凉的婚礼。除了我和几个工人,没人来送他。他们家里的人早就把他当做煞星逐出了族谱,除了一个名字,几乎没有人会把他和那个光鲜亮丽的王家联系在一起。

3.

他们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末,21世纪初。

4.

陈王两家是世交,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。没错,两个男孩子,青梅竹马,得长大。

彼时张国荣的《霸王别姬》还没有传进这个小县城,他们过分亲密的关系被人们口口称赞:“你看看亮子和里里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。”

更有过分的兄弟当着两个人的面前开玩笑:“亮哥如果是女孩子,现在生哥的孩子都得一两岁了吧。”

大家开着玩笑,相互打闹。却忽略了角落里被调戏的两人红了耳朵。

考上大学那天,陈楚生喝多了酒拉着王铮亮就往村子外面的那条小河跑。王铮亮惯着这个弟弟,家里人也只是当做两个人考上大学高兴,也没多管,任由着他们去了。

那年夏天,乡村里到处可见萤火虫和满天的星星,知了也不叫,一切都悄悄的,悄悄的。

陈楚生拉着王铮亮跑出了两里地,最后一起躺在草丛里发疯,疯够了就凑在一起比较谁手里的艹更劲。

咋咋呼呼地,用村里人的话就是能把对面森林里的狼给吓跑了。

好不容易累了,陈楚生撑着半个身子看着王铮亮闭着眼享受月光。

那年的风很好,星星也很漂亮,草地散发着野草被压榨后的清香。当然,人才是最美的。

陈楚生吻上来的时候,王铮亮还没回过神来。他睁开眼睛,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人,然后颤抖着声音说。

“楚生,这是不对的!”

“亮哥。”

“我不是女孩子,你知道这样会对你的名声造成怎样的危害吗?!

你不是一直想回来当村官带着大家走向致富道路嘛!不,不能,不能这样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
陈楚生抱住眼前人,觉得自己一颗心又酸又涨:“亮哥,现在是1998年了。而且,你不是女孩子嘛?”

王铮亮攀着人的肩膀,推开他。眼中的痛苦和委屈更甚。

那是极其荒唐的一夜,两个同是男人的人:一个是男人的男人,一个是女人的男人在村庄的伊缅园偷尝了禁果。

两人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疯狂,彻底地撕扯拥吻。死死纠缠了一晚上。如果不是家里人觉得他们离开得太久,出来寻找。那么第二天早起的纯朴农人就会看见一对乱伦的兄弟赤裸的身体。

升学宴以后的日子里,两人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。六月正是家里割水稻,晒麦子的季节。家家户户都忙着抢偏东雨,没人注意到滋生在暗处的感情。等待家里人察觉想要连根拔起的时候,那藤蔓早早地埋进了土里,烧也烧不尽。

陈楚生和王铮亮依然每天黏在一起,做别人眼里和以往没有区别的好兄弟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没有人注视的角落,彼此干了多少次荒唐事。

“亮哥。”

“楚生。”

故事就像生活在地下水道里的老鼠,没人看见还好。一旦被发现,不是残疾就是死路一条。

大三暑假那一年,王铮亮被家里人请进了祠堂,理由是做了有背祖训。那年陈楚生在学校准备考试,没能回去。

等接到发小苏醒他们打来的电话时,陈楚生才意识到出大问题了!

他连忙订了车票回家。

在回乡的路上,陈楚生想过无数种可能。每一个惩罚都应该有自己陪在身边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王铮亮生死不明。

一下车,他就看见陆虎和张远站在不远处。那两张脸上的灰白让陈楚生的心一沉:不会的,不会的。他说过死也要等见完我最后一面在离开的。

还好张远长得高,一把捞起跪在地上的陈楚生。一边骂一边指挥着陆虎拿好行李,一行人就这样歪歪扭扭地往医院走去。

一进门就听见苏醒的骂声。

“艹,你们俩这样也得跟兄弟们通个信啊!你说,现在算个什么事!

啊!我们才知道。你不说,生哥也不说。我们一点忙也帮不上!”

“不知道的,还以为兄弟们窝囊,保护不了你们俩!”

苏醒的声音穿透力强,一句一句的敲打在陈楚生和王铮亮的心上。

陈楚生看了眼张远和陆虎,两人点点头,正准备表示不满,王栎鑫就出现门口。

“诶!醒哥别骂了,楚生哥来了。”他转头朝里面吼了一嗓子,然后跑到挂号处缴费。

里面的骂声恰是安静了下来,噔噔的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响起。苏醒那双充满怒气的眼睛出现在面前,他一把抓过陆虎手里的行李,然后架着陈楚生的右肩往里走。

陆虎知道现在自己进去帮不了什么忙,就拉住旁边的护士询问王铮亮的情况。

陈楚生一进门,就看见王铮亮没有血色的躺在病床上,左手还挂着吊瓶。

“生哥?”他挣扎着要起来,被苏醒一把安了回去。行李被丢在了床边,张远识趣地拉着人走了。

“怎么回事?”陈楚生问,

“没什么,就是一点小伤。”王铮亮试图活跃气氛。

“远远和虎子在电话里和我说了。”陈楚生顿了顿,“你的情况,对不起。

是我不好,如果我在的话……”

“如果你在的话,就是两个人躺在这了。”王铮亮拉着陈楚生的衣角,要他把头低下来。

陈楚生低下头,以为病床上的人怎么了,要提什么请求。结果被一把揽住脖子,结结实实地被亲了一下。

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。在听到张远和自己说王铮亮进医院的那一刻,陈楚生心里的恐惧害怕,和长时间回不来的委屈和彷徨在此刻爆发。

他有所顾忌王铮亮的伤,只是弓着腰,一直吻着,却没有深入。眼泪划过嘴角,流到舌尖,散发出苦涩的咸味。

好不容易放开,两人的脸通红。特别是陈楚生,皱着脸,委屈巴巴得像一个小老头。

王铮亮忍不住笑出了声,在被瞪了一眼后。拍了拍旁边挪出来的床位,说:“陪我躺会儿。”

陈楚生上了床,双手板板正正地放在肚子上。窗外的微风吹进来,鼻腔里全是爱人的气味。这是这么长的时间里,他第一次有了困意。

看着旁边熟睡的人,王铮亮温和地笑着。

他说:“现在好了,我可以和你安安生生地在一起了。”

5.

等王铮亮出了院,学校也差不多开学了。两人坐上开往学校的绿皮车,向四个发小说再见。

陆虎泪点低,哭得不成人样也忘不了往自己嘴里塞吃的。苏醒嫌晦气,忍不住敲了他的脑袋。

“又不是回不来了,哭什么哭!”

伴随着鸣笛声,他们回到了校园。大四的课程不多,主要是写毕业论文和寻找工作。

陈楚生从小就想当一名村官,带领全村的人走向致富道路,让乡里的穷孩子有机会学习。

所以一写完论文,就开始准备考编。那个时候公务员还不是热门行业,更多的学生向往这北京和上海的繁荣生活。

但是村里的官只能有一个做主,陈楚生凭借实力成了一把手。

而王铮亮是他头顶的刀子。

纸包不住火,墙一定会漏风。

有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两人的关系,开始造谣。一时间谣言四起,陈楚生的政治审核过了,文件却一直下不来。

陆虎和张远抱怨了两句,王铮亮立马意识到这一切问题出在自己身上。

他开始和陈楚生进行一场漫长的斗争。刚开始的陈楚生还不理解,经过张远一点波,一下了然。从此单方面的斗争变成了双方的涿鹿。

知道一年冬至,陈楚生攒了个局。召集所有同一年考出的兄弟们,在镇上的羊肉馆子里宣布自己的审核下来了。

饭桌上只有王铮亮一个人开心地吃肉,几乎所有人都含着眼泪,抱怨着这人世间的不公平。

那天的聚餐自然是不欢而散,11个人闷着声一个接一个地拥抱王铮亮和陈楚生,然后沉默不语地送他们回家。

王铮亮躺在床上,看着落了一块皮的天花板,心里止不住发出了一句感慨:就连天花板都有缺口,人生哪有什么完美呢?想完,又忍不住笑自己多愁善感,真是年纪大了。

陈楚生出来,就看见自己爱人躺在床上对着一块墙皮唉声叹气。

“怎么了?”他走过去抱住王铮亮。

“没什么,就是觉得你这必须翻修了。”王铮亮转过身子指着那块脱落的墙,气势汹汹地说,“这块太丑了。”

“那其他地方也落了,你怎么不换?”

“其他地方我睡觉又看不到。”

“行,等你回来我们就修。”

离别的那天,天气很好。

王铮亮觉得这是个好兆头,于是买了一把糖放进陈楚生的兜里,说:“你想我的时候,等你吃完了,我就回来了。”

陈楚生看着他,笑出了褶子:“好。”

6.

这一别就是十年,十年间王铮亮回过很多次家乡。出去工作也会天南地北地往陈楚生那里寄明信片,分享自己的所见所想。

他们在那十年里,似乎像村里丈夫外出打工的夫妻一样,没有断过联系。

直到2007年7月13号,连续三周的强降雨引发山体滑坡,陈楚生永永远远地留在了那里。

那一年距离村子脱离贫困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,在黎明的前夕。陈楚生死了。

而他才刚刚给远在泰国的王铮亮写信,告诉他:泰国这座城市不错,可以容纳你我。如果你觉得好,就留在那里。等明天省里的批文下来,我就去找你。

后记

1.

亮亮:

展信佳。

 

最近天气有些阴沉,不知道是不是梅雨季节要来了。雨水变多,到不影响明年省里的考核。看你上一封信说你去了泰国,我想起了前些日子里,村里三婶送来的椰子鸡,味道很是爽口清甜,等回头我做给你吃。

今年已经是我们分开的第十年,还是很想见你。一想到很快能与你再次相见,我就想插上翅膀去见你。

泰国这座城市不错,可以容纳你我。如果你觉得好,就留在那里。等明天省里的批文下来,我就去找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陈楚生

2.

父母常对我说,村里那座叫陈楚生的坟里埋着的人对我有恩,所以我才会长得像他。

我不理解地盯着石壁上笑得一脸和煦的人,觉得离谱至极:一个女孩像一个男人!​我才不要嘞!

直到远叔叔回家乡,看见我,然后求我去了泰国​。

我才明白我不只向那个陈楚生,tmd,还像他老婆王铮亮!!!

那时候的王铮亮真得老,一点也看不出只有五六十岁。我向苏叔叔吐槽​。

然后他说,那是因为他生病了,很严重很严重的病。

我问:“什么病?”​

那边的话筒沉默了很久,吐出两个字:“相思。”​

3.

王铮亮是在完全失去陈楚生消息的时候,学会的弗朗明哥。快速的旋转​和欢快的舞步能够让他在短时间内忘记世界上有那么一个混蛋叫,陈楚生。

还有这种完全不同于苏醒和陆虎他们支支吾吾,慢吞吞的艺术。能够让他彻底迷失在这炎热的泰国。

4.

在王铮亮死后的第二年,苏醒和张远在一起了。

两个人吃了两位好友的福利,顺顺利利地通过了家人那关在一起了。

庆祝喝酒那天晚上,陆虎举起酒杯高呼:“牛批!!!”​

然后一群兄弟高举酒杯高呼:“牛批!!!”​

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跑去陈楚生和王铮亮的坟前给别人灌酒。

“傻逼!”​这是张远。

“傻逼。”​这是陆虎。

“靠,虎子。除了这句,你就不会其他的嘛?”​王栎鑫吼了一句。

“你行,你上!”​

“艹,”​王栎鑫骂了一句,然后哭得跟个没晒过的核桃一样,又白又丑,骂了句:“傻逼!!!”

“你还不是一样!”​

“来来,醒哥。该你了。”​王栎鑫懒得和陆虎骂,直接拉着苏醒走到坟前。

“我?”​苏醒指了指自己。

“对,你。”三个傻逼点头。

“大傻逼。”​苏醒憋了句,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。

“全他妈是傻逼!!!”​张远闷了抠酒,振臂高呼,“全是傻逼!!!”

苏醒连忙接住要到的人,指挥着王栎鑫拉着陆虎别出事。他可不想明天上社会新闻。

王栎鑫没理苏醒,和陆虎抱在一起​,失声痛哭。

一群傻子。苏醒觉得自己脑壳疼,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往外冒。

等人哭够了,闹挺完了。苏醒觉得是时候下山了。

张远靠在苏醒的肩膀上,小声地嘀咕:“醒哥,Allen,我,我好想他们啊。

如果可以的话,我希望他们回来。而不是顺顺利利的通过考验。”​

陆虎趴在王栎鑫的背上,说:“栎鑫,走快点。今天生哥说了,亮哥要回来。要请我们吃饭呢!别,别迟到了。”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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